珍妮紧握双手向上帝和圣彼得祈祷,当这个恶魔抵达天国之门时,请驱逐他。身后的帘子被拉开了,她转身望去,看到护士长正不自在地向她微笑。
&ldo;我很抱歉,斯莱特太太,搬运工已经到了,他们要把他带走了。&rdo;
珍妮点点头表示同意。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,离开了床边。&ldo;没关系,护士小姐,我已经跟我的丈夫告别过了。现在,我得去通知家人。&rdo;她握住护士的手,对她说:&ldo;谢谢您和同事们对比尔的照顾,我会铭记于心。&rdo;虽然这些话远非珍妮的本意,但她希望自己的措辞听起来够真诚。
&ldo;我会转达您的谢意,斯莱特太太。我们没能改变结局,对此我要再次向您表示抱歉。您没事吧?我是说,您能自己回家吗?&rdo;
&ldo;可以的。我会逐个通知我的孩子们。我不想他们来这儿。&rdo;
&ldo;我理解。不过您可以考虑让他们去太平间见您先生一面。因为有些人坚信,能在安详的氛围中和自己所爱之人告别,对日后缓解痛苦很有帮助。&rdo;
&ldo;安详的氛围?在太平间里?&rdo;
&ldo;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。不好意思,我没解释清楚。医院会准备专门的房间,给家人到太平间探视去世的亲人使用。&rdo;
&ldo;啊,我明白了。是的,这样可能对孩子们更合适。他们都是善良的人,用这种方式跟他们亲爱的父亲告别,应该会更好一些。&rdo;这番肉麻的话让珍妮几乎反胃。她深吸一口气,朝护士笑了笑,离开了病房。搬运工带着手推车耐心地等在病房入口处。珍妮经过他的身边,径直往前走,即使听到帘子被拉开的声音也没有回头。现在她只想做一件事,就是将过往的悲惨经历抛到脑后,锁进记忆深处,勇敢地迈向光明的未来。
离开医院后,珍妮去了镇上,她需要一杯咖啡和奶油蛋糕。在她吃着巧克力小饼的同时,珍妮排练着要对孩子们说的话。她想和每个孩子单独会面。
还是干脆打电话告诉他们呢?尽管她恨透了比尔,但是打电话通知孩子们这个噩耗,似乎不太合适。对所有孩子而言,比尔都是位好父亲。他的死对他们将会是沉重的打击。珍妮咽下最后一口咖啡,下定决心要亲自通知每个孩子,随后她就出发了。
道恩的延长产假还没结束,她仍留在家中照顾梅根,于是珍妮先去了道恩家。女儿住在镇子的近郊,离珍妮家步行大概10分钟的路程。时值一月,天气却想象不到地温和,珍妮决定走路过去,路上顺便预演一下怎么跟道恩交代比尔去世的事情。
道恩的新家很小,只有两个卧室。看到妈妈出现在家门口时,道恩很惊讶。梅根被她抱在腰间,正咬着玩具兔子毛茸茸的耳朵。
&ldo;妈妈?你怎么在这儿?你说过今天要来吗?&rdo;
&ldo;没有,亲爱的,我能进去坐坐吗?&rdo;
道恩退后一步,让珍妮走进了客厅,客厅装修得很有现代感。
&ldo;不好意思,看到你我真是吓了一跳。哦,上帝啊,难道是爸爸出事了?&rdo;
珍妮伸出手,打算接过外孙女,道恩也机械地把梅根递了过去。&ldo;坐下吧,亲爱的。&rdo;珍妮接过外孙女,紧紧地抱住她亲了亲。
道恩跌坐在沙发上,张着嘴等待下文。
&ldo;我很遗憾,道恩,你爸爸今天早上过世了。&rdo;
道恩捂住自己的脸啜泣了起来。珍妮轻轻晃着梅根,好将孩子的注意力从她悲伤的妈妈身上转移开。
&ldo;亲爱的,不要这么难过。至少他不用再继续受苦了。换个角度想想吧,好吗?&rdo;
&ldo;但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,妈妈。况且他还这么年轻。如今60岁根本就不算多大年纪。&rdo;
&ldo;我知道,亲爱的,这种悲痛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。这个小家伙需要一个拥抱。&rdo;珍妮说着,把梅根递回道恩。
小宝贝轻轻地靠在妈妈的肩上。道恩哽咽着抚摸女儿,理顺她额前缠绕的金发。
&ldo;梅根在成长过程会缺少来自外祖父的疼爱。这才是我最痛心的部分,妈妈。他们还没有机会真正培养起感情。&rdo;
&ldo;我去烧点水来吧。&rdo;珍妮走进与餐厅相连的小厨房,给水壶灌水。她在水槽旁站定,望着窗外那迷你花园中间的草坪,脑中不停地想着,未来几天在孩子们追忆和父亲的美好时光时,她一定要保持缄默,不能说出真相。
珍妮听到女儿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,她转过身来问道:&ldo;你把梅根放进婴儿护栏里了吗?&rdo;
&ldo;是的,我也需要一个来自妈妈的拥抱。&rdo;道恩飞快地穿过房间扑进珍妮怀里,力气大得让母女二人都喘不过气来。
道恩依偎在母亲肩头,珍妮轻轻摩挲着女儿的头发,突如其来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。她拼命忍住眼泪,不让自己矛盾的情绪在别人悲痛时表现出来。&ldo;亲爱的,没事了,你要在心里默念,爸爸已经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。&rdo;
道恩紧紧抱着妈妈,号啕大哭,直到再也哭不出声来。珍妮从女儿的怀抱中挣脱出来,给她倒了杯茶。&ldo;亲爱的,喝点茶吧。&rdo;
母女俩在厨房的小圆桌前面对面地坐下,紧紧地握住杯子,直到关节都发白了。&ldo;跟他们俩说过了吗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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