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在校门口,匆匆望的那几眼,那个在操场上肆意奔跑着的高个子少年,成了程慧如对苏城的最后印象。
如果放手,能让他拥有美好的未来,拥有更绚烂的人生,如果是这样的话,程慧如想:我愿意尽可能地抹掉自己在苏城人生里的痕迹。
&ldo;你们在聊什么?&rdo;苏城跟苏祥安汇报完工作了,他姿态放松地靠在门边,看着屋里的两人。
&ldo;没什么,何姨带我参观你的房间。&rdo;刘湘文先反应过来,答道。
苏城走到她身边,自然地把手搭在她肩膀上,看着她说:&ldo;改天再看吧,天色晚了,我们回家吧。&rdo;
刘湘文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,点头赞同,她略带歉意地对何燕说:&ldo;何姨,那我们就先走了,下次再来拜访您。&rdo;
何燕笑得很慈祥:&ldo;好,那我就不留你了,有空再过来玩。&rdo;通过短暂的相处,她是真心地喜欢这个姑娘,为人处事大大方方,不扭捏,很懂事还不张扬。
苏城揽着刘湘文的肩,微微地跟何燕点头示意了下,往楼下走。
何燕跟着下去,只见刘湘文礼貌地跟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苏祥安道了别,才跟苏城出了门。
不一会,院子里响起引擎声。
何燕坐到沙发上,苏祥安合上报纸,摘下老花镜,问她:&ldo;你觉得这个姑娘怎么样?&rdo;
&ldo;我觉得挺不错,落落大方的。&rdo;何燕见苏祥安要说些什么,怕他反对,忙抢过话头:&ldo;你不许老顽固,只要小城喜欢,我们做家长的不要过多干涉。&rdo;
苏祥安闻言笑了,&ldo;我还没说不行呢,你瞎激动什么。&rdo;他看了何燕一眼,接着说:&ldo;我相信那小子的眼光,错不了,你放心,我肯定不反对。&rdo;
&ldo;那还差不多。&rdo;何燕脸上露出笑意。
夜已深,刘湘文已经睡下,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,一张素净的小脸陷在深蓝色的被子里,呼吸平稳。
苏城立在她床头看了一会,拿起手机走到外面的阳台上。云城的冬天很冷,寒风一阵阵地袭来,很快带走他身上的温度,他打了个寒颤,却表现得毫不介意,因为此刻,他正需要保持清醒,来消化回来的路上刘湘文所告诉他的。
原来他成长的一点一滴,何燕都记在心里,在这场三角关系里,受伤害最深,也是最有资格生气、埋怨、甚至憎恨的人,用自己的胸怀跟包容,接纳了他。
苏城回想起刚到云城时,他一门心思地想要快快长大,好有能力把母亲接过来,母亲因病去世后,他一意孤行地封闭自己,提线木偶般过着日子,却从未想过,身边有个人一直焦急地想要把他从泥沼里拖出来。
苏城想起那个时候何燕每天欲言又止的神情,想关心,但又怕惹他反感,每天挖空心思地想跟他多说两句话,他却总是搪塞过去。当时的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悲痛欲绝中无法自拔,从没注意过,身边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。
刘湘文在睡前跟苏城说:&ldo;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消化、想通这一切,没关系,我们有的是时间,你可以从给她打个电话开始。&rdo;
迎着寒风,苏城略带颤抖的手指拨通了那个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打过的号码,铃声响起,一声、二声,那边很快接起,传出何燕惊喜得无语伦次的声音:&ldo;小城?小城是你吗?小城?&rdo;
苏城清了清嗓子,说:&ldo;是我,何姨。&rdo;
何燕握着电话,不知道说什么好,下意识地问:&ldo;这么晚了,你怎么还没睡呢?&rdo;
苏城想了想,回答道:&ldo;我一会就睡了,何姨你也早点睡。&rdo;
何燕连说了几个&ldo;好、好。&rdo;两人就陷入了沉默,太长时间的隔阂,甚至让他们找不到可以聊下去的话题。在何燕觉得苏城就要挂断电话的时候,他突然说了句:&ldo;有空我再带湘文回去看您。&rdo;而何燕除了&ldo;好、好&rdo;之外,就激动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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