狄公点点头:&ldo;很好,非常好。&rdo;他指指榻桌上的碎纸片道,&ldo;这是从铁勒房中找到的碎纸片,你看看。&rdo;
元芳快步走过来,仔细看了看,喃喃地读道:&ldo;北雁南飞光不度,山明潜秀水成文……北,山,北山!大人,这是藏头诗。&rdo;
狄公点了点头:&ldo;不错。&rdo;元芳道:&ldo;看起来,铁勒就是北山。&rdo;
狄公摇了摇头:&ldo;元芳啊,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了铁勒,但这里面仍存有几个无法解开的疑团。&rdo;元芳忙问:&ldo;哦,是什么?&rdo;
狄公解释道:&ldo;第一个疑点,下午我们看到了,那四名死者都是中等身材,体格健壮。验尸得出的结果,这四人是被绳索勒死。我问过沙尔汗,铁勒的体格又瘦又小,再加上双手伤残,怎么可能一人勒死四名大汉?&rdo;
元芳皱了皱眉点头道:&ldo;有道理。&rdo;
&ldo;第二个疑点,铁勒掌管清运渣土和使用杂役,是王三等人的顶头上司,他完全可以通过正当的手段向王三四人借取或骗取腰牌,又有什么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在善金局内将四人杀害呢?&rdo;
元芳:&ldo;这个问题卑职也曾想过,但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。那您说这是为什么?&rdo;
狄公道:&ldo;只有一个解释,凶手不是铁勒。&rdo;
元芳吃惊地道:&ldo;不,不是铁勒?可今天下午勘察现场时,大人曾说过,铁勒为了送贺鲁逃走,这才杀死王三等人,夺取腰牌,盗走马车。&rdo;
狄公微笑道:&ldo;那不过是敷衍之词。如果四名车夫真是铁勒所杀,你想一想,他们应该是死于何时呀?&rdo;
元芳沉吟片刻道:&ldo;卑职是昨日午末在城门见到善金局的马车,如此回溯,四名车夫就应该死于昨日午末之前……&rdo;
狄公接口道:&ldo;可验尸结果却表明,四名车夫是死于今日凌晨的丑时,这中间相差了五个时辰。&rdo;
李元芳愣住了:&ldo;这,大人的意思是……&rdo;
狄公道:&ldo;你想一想,如果铁勒能够在昨日午时前,通过正常手段从王三等人手中取得腰牌,他怎么可能在五个时辰后将这四人杀死?&rdo;
李元芳试探着答道:&ldo;也许是他怕事情败露,这才杀人灭口。&rdo;
狄公指点着:&ldo;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此事已经败露,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查案的矛头指向铁勒,他为什么要铤而走险,杀人灭口呢?&rdo;
元芳沉吟道:&ldo;如果能够证明铁勒就是北山,这一切便都合理了。北山在驿站险些被捕,回城后他害怕四名车夫泄露秘密,便行杀人灭口之举。&rdo;
狄公道:&ldo;说得对。于是,我们又回到了先前讨论的问题,铁勒究竟是不是北山?记得你昨夜曾说过,听北山说话的口气,一定是个当官的,而且不是小官。&rdo;元芳点点头:&ldo;是的。&rdo;
狄公道:&ldo;就凭此人能够了解到我们的行动目的,以及我与曾泰的师生关系,可以断定,他绝不是铁勒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。&rdo;元芳深吸一口气道:&ldo;不错。我的确忽略了这一点。&rdo;
狄公继续道:&ldo;你再想一想,贺鲁不远千里,甘冒奇险潜入洛阳,会不会只是来见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善金局后巷总管?&rdo;
元芳似乎明白了点儿:&ldo;这个北山定是朝中大员,这一点绝对可以肯定。&rdo;
狄公道:&ldo;再有,你对我说看到北山敲击贺鲁的房门,是吗?&rdo;
李元芳一拍脑袋道:&ldo;是卑职粗疏!北山的手绝不是残疾,这是卑职亲眼所见!哎呀,大人,我真是服了您,一点小小的细节您也不会忽略。看起来,铁勒真的不是北山。&rdo;
狄公点破道:&ldo;铁勒只不过是个帮凶,而不是整个阴谋的主角,更不会是贺鲁太子潜入洛阳要见的人。&rdo;元芳点头称是。&ldo;目前可以断定,发生在善金局的谋杀案不是铁勒所为,而是&lso;北山&rso;逃回洛阳后,为混淆视听,亲手策划的。&rdo;元芳:&ldo;不错。&rdo;
狄公转身把手中的剪刀放在桌上:&ldo;你刚刚说的很对,昨夜,&lso;北山&rso;在驿馆后院被你制住,虽然你并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,但他却做贼心虚,害怕身份暴露,这才在回到洛阳后,潜入善金局,杀人灭口。&rdo;
元芳附和道:&ldo;不错,下午掌固说,昨夜留在善金局值宿的正是那四名死者。而且,从四人死亡时间推断,应该正是北山从迎宾驿逃回洛阳之后。&rdo;
狄公笑着肯定元芳道:&ldo;正是。还有最后一个疑点。&rdo;&ldo;哦,是什么?&rdo;
狄公道:&ldo;我们都知道,善金局守御极严,就是将作大监沙尔汗进出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,如此森严的门禁,送贺鲁出城的四名假车夫是怎么潜入的?&rdo;
元芳道:&ldo;不错。四名假车夫用王三等人的腰牌将清土车驾出善金局,这就说明,他们早就在局内等候了。&rdo;
狄公补充道:&ldo;不光如此。下午,我盘问了守门禁军,昨天夜里没有任何人进出过善金局,那么,北山逃回洛阳后又是怎么潜入善金局杀人灭口,又是怎么出来的?&rdo;听着狄公的分析,元芳觉得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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