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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至今日,弟弟已离去有两月之久,我也偶尔会隐秘身形去看看他。即便过去这么久,我也常常看见母亲守在窗前偷偷抹泪,而父亲总会先谴责一番母亲的妇人之仁,而后又安慰着她。
已经四百多年了,久违的温馨如夏日里的一阵清风拂过,让人舒适。而我知道,这种温馨不会持续太久,他们是凡人,终有一天将会离去。即便我每日都会在他们的膳食中加些延续寿元的灵药,但也无法长久延续下去。生老病死,无法改变的已知事物。我似乎发现,我的道心有所变动,曾经总是想着顺应天道,斩断世俗,现在我似乎不再那样想了。我想要留住他们,我想要留住我所想留住的东西!但我却无法做到……天道如同一个巨大的滚轮,时间推动着它,将要碾碎我想要留住的一切……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,看着那些美好的事物化一捧黄土,化一缕云烟。此时此刻,心中莫名生出一种烦躁感,它驱使着我的思想,化一股执念,而我却想用这微不足道的执念去挡住这缓慢而又极速前进的巨轮。
抗拒这片天,抗拒时间的侵蚀,我只想留住……我所谓的美好。
我内视着自己的魂魄,魂魄的最深处,那里密密麻麻的刻着三百大道,我曾以此为傲,但现在看来,这是枷锁,是附着在时间上的枷锁,我若是借此修炼,那我则成了磨灭一切的罪魁祸首,我若是借此修炼,便是拉动着巨轮加快向前!我想要抹除它,但却无法做到。它们如同跗骨之蛆一般,那样令人厌恶。我修炼了四百多年,却只是个结丹修士,我是比他们差吗?不,只是我在前进的道路上犹豫了,我走上了一条叉道,与他们不同,这条路,没有尽头,也无人曾走过。这是属于我自己的道,由我的执念所铺垫出来的道!
本是晴朗的天空,此刻乌云密布,炽热的空气烘烤着这片大地,我清楚的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,我只留下了一具没有灵力的化身,陪伴着父母,而这具化身,只有一些简单的思想,它与我没有丝毫牵连,它将代替我,陪伴着他们。
空中压抑的乌云,这是天劫将近,我的道,因我的执念而改变,而我的道,于天道相斥,令天地所不容。我化一只鸿雁,挥动双翼远远离开了这片令人留恋的地方。我不敢回头,一如当初弟弟离去时那样,我害怕我会就此殒命,我害怕会连累他们受劫。
我于空中盘旋了几圈,不知自己该去向何处,我迷茫了,一如一个行走于黑暗之中的孩童,没有方向,而乌云中隐隐传来的雷声驱逐着我离开这片区域。我定了一个方向——南方。那里还有些人未见,那里还有些事未完。
随着我驶出这片陆地,一望无际的大海浮现眼前。海中存在着许许多多未知的凶兽,本以为前行的道路会惊险无比,但这一路走来,却无任何异兽阻拦。或许是因为我头顶的这片蓄势待发的云层散发出的威压使它们恐惧,早早便避开了。
正凌空翱翔的我,突然感觉头皮发麻,我知道,天劫……来了。来得毫无征兆,我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,便被一道拇指粗细的闪电击中。我知道,这是天道对我的惩罚,对我忤逆天道规则的惩罚,而这仅仅只是开始。这第一道雷,对应的是练气一重天,而练气两重天则是两条这样的雷电,三重天则是四条,我暗暗自嘲:“这天道,似乎对我尚且算是温柔,可我,不领情!来啊!劈死我啊!若是我此次不死,定要崩溃你所谓的规则!”而当我说完之后,天道似乎有感,乌云齐齐散开,露出了久违的太阳。我并未觉得这是好事,相反,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令我警惕着四周的一切,我凌空而立,等待着对应结丹期修为的天劫。原本修士只有在元婴之后才会有天劫显现,我以前也未曾出现过天劫,但从我改变“道”的方向之后,天劫便在此刻接踵而至,是天道有意为之,还是这条路注定不平坦。
一阵清风拂过,吹起几缕发丝凌空飘摇,我不敢去享受此刻的惬意。我能做的,只有等待,等待着下一秒能猜到的未知。
“噗……”晴朗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裂痕,裂痕如同一只眼睛般,死死的盯着我,无论我如何逃遁,它仿若锁定了我一般,渐渐的,从这道裂痕中徐徐飘出了一个雷球,雷球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美丽光晕,我努力的运转体内灵气,想要使自己保持清醒,但不知为何,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,甚至也在徐徐向着雷球飘近。我和雷球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,只有一寸之距,我能清晰听见雷球上嗞嗞响的电弧碰撞声。
“嗡……”我与它碰撞的那一刹那,炽眼的光芒充斥着我的眸子,耳朵里只能听见阵阵嗡鸣。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力量将我周围二十丈的的海水蒸发,我也被这股力量深深推入了海底,重重砸在了干裂的海床上。我努力想起身,却发现,我只剩一颗金丹了,我的肉身早已被这巨浪消融,我这金丹之上,也是遍布裂痕。我笑了,第一次笑的这么洒脱,第一次笑的这么疯狂。我反而更加期待下一次的天劫,我想就此泯灭。
天空中那道口子渐渐合上,海水开始徐徐涌来,天空中又露出了那令人无法直视的太阳。我无法控制自己的金丹动弹分毫,它被深深的嵌入了这片海床。海水漫过最后一块空地,将我深深的淹没。下一秒,整片大海被划出了一片区域,万钧雷霆不断轰击着这片区域,刚刚涌来的海水瞬间被蒸发得一丝不剩。我看着那一道道雷电降落,脑子里浮现出无数画面。我的生命,将要终结,若我就此身陨,孰人愤起抗天?我累了。我残破的金丹裹着疲倦的灵魂承受着阵阵天威。我闭上了双眼,准备接受天道的惩罚。浩大声势之后,我发现自己神识尚存,我没死……是的,那块炉盖替我挡住了这最后一道天劫,它散发出一股股充裕的灵气包裹着我残破的金丹,就这样持续了半年之久,我的金丹如同蛋壳一般徐徐剥落,而剩下的,则是一个拇指大小的我,这是元婴,我的元婴。以元婴为中心,我的肉身在庞大灵力的滋养下,重新长了出来。我没有死,反而臻至元婴之境了。我拾起炉盖,它如今遍布裂痕,我轻轻抚摸着它,疑惑、感激等复杂的想法充斥着我的心扉,而此时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男子,他背对着我,缓步前行,他的前方,是一片黑暗,他却义无反顾的初入黑暗之中。当他的身影渐渐模糊之时,一句话语悠悠传来:“不要忘了……你的承诺!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,也不知道他是否对我说的,我本不知他的身份,但是看到他右手紧握的剑……“这是雨帝的剑……那么……他,是魔帝?”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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