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蓝秀蓦的一惊,喉咙发出呃声息。窦邯冷睨儿子一眼,接着停默半晌,另谈起:&ldo;都督当真还记得我的恩德?&rdo;
&ldo;自然。&rdo;裴言昭不假思索的答道。
窦邯抛出要求:&ldo;有名外地商户初到燕京,出三万两白银买一个京卫指挥使的差。我暂时给他挂了个百户,升到指挥使么,还需要军功才行。香山盗匪猖獗了两年,他们大当家来无影去无踪,没人捉得住。都督可有把握剿灭山匪?&rdo;
裴言昭凝神沉思。这老东西只是为了钱?还是想培养新的指挥使同他作对,有朝一日取而代之。
&ldo;裴都督在想什么,有为难之处吗。&rdo;
&ldo;不知那人是谁,能否跟我见一面。单是把功劳扣给他不够,若能邀他参与剿匪行动,让他在属下面前树威,这个指挥使位置才坐得牢。&rdo;裴言昭探听道。
&ldo;哈哈,那么都督是答应了,&rdo;窦邯微开笑脸:&ldo;那个人和裴家倒有点渊源,是你大堂姐夫家的一方表亲,袁亮的表弟,袁灏。&rdo;
有名有姓,余下的他自可调查。裴言昭起身告辞:&ldo;好,我回去同幕僚商量解决香山盗匪的办法。谢尚书款待。&rdo;
人一走,窦蓝秀就批判起来:&ldo;裴言昭太过分了,当上大都督就自以为了不起!&rdo;
窦邯面沉如水,&ldo;怎么。&rdo;
&ldo;还怎么,爹没看出来吗?他离开还没得到您的允许,说走就走。来时,我们还没坐下,他先不客气的坐了。从前那份谦卑姿态全无,真把自己当贵客,大口饮我家的茶。您一直唤他都督,他也受着,从不纠正。最过分的是,说什么合作是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,他竟然跟您谈平等?他以前明明说永远以爹马首是瞻的!&rdo;
窦邯脸色愈沉,神思不定。
须臾,眉头慢慢舒展开,说服儿子,也说服自己:&ldo;成大事者不拘泥小节。只要他肯为我办事,随他去傲。就看他如何处理这次的香山盗匪。&rdo;
第42章
天色将暮,裴言昭甫一回到家门,就被告知卢氏寻他。他心中有数,凝了凝神,从容往福安堂去。一路也在思忖,玉桂才不见了一天祖母就着急,要是昨晚狠心杀了她,还不知怎么向祖母交待。
福安堂里。姜珩跪在无阻隔的木地板上,眉目淡淡,聆听床上老人的教诲。
&ldo;老太婆这一生遭逢遽变!没了丈夫再没了儿子,孙儿好强斗狠,也不同我亲近,我如今唯一的亲人就是玉桂!你们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啊,为什么逼走她!玉桂主动提出要去照看你们,我还不想让她受那个气,现在好了吧,果真被你们活活欺负走了。玉桂多好啊,即使在你们玉照轩,也没忘了每日来我福安堂晨昏定省,你们不喜欢就把她还给我老太太,何必赶尽杀绝!玉桂到底去哪了,你说啊,说啊。&rdo;
姜珩不喜掺和裴家的事,更无必要为一个丫鬟承担罪责,昨日网开一面已是念在玉桂忠心的份上。她不咸不淡的重复:&ldo;玉桂想回乡下成亲生子,不忍和您当面别离之痛,就禀告了我们,我们准了。&rdo;
卢氏气急攻心,猛力掀被,抬脚往姜珩肩上踹去:&ldo;首鼠两端的东西,以为我不知道你吗,嫌玉桂给太夫人打了几桩小报告,就挑唆靖宁赶走了她,还来我面前卖乖。&rdo;
姜珩捂肩站起来,立远了些:&ldo;玉桂是家生奴才,与她喜欢的人门不当户不对,才想自赎远走。其次,她也知道您多舍不得她,也怕舍不得您,见了面走不了。事实就是如此。您既然心疼玉桂,她找到了归宿,应该为她感到开心。&rdo;
&ldo;开心?你躲什么,过来,靠近一点,连你也想造我的反。&rdo;卢氏虎着眼睛瞪她。
姜珩站定不动,出口劝慰:&ldo;动气对你身体不好,您好好休息吧。&rdo;
裴言昭进来时,卢氏正喋喋不休的谩骂,他先看了姜珩一眼,继而走到卢氏面前,还没开口,被卢氏抢先扯出衣襟,质问玉桂所在。
&ldo;被我赶走了。玉桂做了什么,您心里清楚。&rdo;裴言昭直言。
卢氏骤然得知心中所想,一怔,凄凄低笑,手抓起一块半成品手绢:&ldo;这是她临走时绣的,现在永远也完不成了。&rdo;
裴言昭觑了眼:&ldo;什么样式的巾帕,我都可以给你买来。&rdo;
&ldo;滚出去,噗‐‐&rdo;
黄绸背面被溅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迹。裴言昭大慌:&ldo;祖母,祖母你醒醒,我错了。我们凡事好商量。&rdo;
跟着裴府的夫人媳妇一块涌入,叫的叫大夫,还有请法师来驱邪的,仆人堆在一角嘀嘀咕咕。姜珩在混乱的场面下,悄无声息的顺走了那块绣帕,退离福安堂。
正逢孙氏照看四奶奶,医正把药方拿给她过目,孙氏看不懂,直接吩咐贴身丫鬟翠喜去梁氏医馆抓药。
梁氏医馆就是长嫂娘家开的医馆。梁氏一听不乐意了,眼看老太太这一病不知什么时候能愈,一俟起了头,往后的药材不都让梁家包罗?
&ldo;慢着,咱家中馈又不是没供给良医所的费用。梁氏医馆虽在城里,也离裴府隔两条街远,来来回回挺不方便,就在府上抓药吧。&rdo;
孙氏听这话刺耳:&ldo;又不是单单到大嫂家拿药的,梁伯父是燕京的名医,我们每回拿药同他说说四奶奶的状况,定大有裨益。大嫂不会心疼那几个小钱吧?这要是传到靖宁他们耳朵里,不知怎么看我们笑话。趁他们不在,大嫂赶紧收起这话茬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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