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都笑起来。江标将菊花砚放到书桌上,边解围裙边说:&ldo;我这就算辞行了,还有许多地方都要去走走,就不坐了,后会有期。&rdo;
众人说:&ldo;大人启程那天,我们都会来码头送行的。&rdo;
众人簇拥着江标来到大门口,彼此拱手相别。正要转身回屋的时候,梁启超突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。他十分惊喜,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。
五谭嗣同举杯:我们对着苍天神明起誓
&ldo;晳子,你什么时候来的?&rdo;梁启超高声喊着,同时伸出了一双大手。
杨度把手伸过去,笑着说:&ldo;我在这里等了好长时间了。来得不凑巧,刚到门房便遇到了学台大人,没法子,平头百姓只有让当官的。&rdo;
&ldo;什么话?&rdo;梁启超咧开大嘴,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,与黝黑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。
&ldo;门房不晓事,岂能让晳子你老兄在这里枯坐。其实建霞先生辞行,你进来,我们正好一起说话。&rdo;
梁启超松开手:&ldo;我来介绍一下。&rdo;指着杨度对身旁的人说:&ldo;这位是贵省湘潭举人杨晳子先生。&rdo;又把熊希龄、谭嗣同、唐才常三人也向杨度作了介绍。大家都抱拳,连声说:&ldo;久仰,久仰!&rdo;杨度指着站在身后的王代懿说:&ldo;这位是壬秋先生的四公子季果。&rdo;
代懿向梁、熊、唐鞠了一躬。梁启超慌忙回礼,深深一弯腰说:&ldo;岂敢岂敢。壬秋先生是廖季平先生的老师,廖季平先生又是康南海的老师,康南海是我的老师。壬秋先生应该是我的太太老师,只有我向季果先生鞠躬的礼数,哪有季果先生向我弯腰的道理!&rdo;
这番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,弄得代懿脸红红的,又开心又不好意思。
&ldo;两位先生请进学堂说话。&rdo;熊希龄以主人的身份伸出左手,指向大门内。
杨度也不推让,拉着代懿走在前面,大家都一起走进布置整洁的会客室,工役给各人泡好了茶。谭嗣同首先开了腔:&ldo;久闻晳子先生参加了乙未年的公车上书,嗣同佩服不已,今日能在时务学堂仰见,真是幸会。&rdo;
望着这位身材虽瘦小却粗眉凹眼豪气四溢的名公子,杨度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:&ldo;谭公子名播海内,早有平原、信陵之誉,杨度倾慕已久,能在此处不期相遇,真乃天公作合。&rdo;
说罢,爽朗一笑。
梁启超高兴地说:&ldo;你们是惺惺惜惺惺,英雄慕豪杰,先喝喝茶,过一会我做东,就在这会客室里,我们痛痛快快地喝几杯。&rdo;
熊希龄忙说:&ldo;卓如先生是客人,怎么能让你破费,这次东由我来做。&rdo;
唐才常笑着说:&ldo;什么这次,你做了几个月的东家了。&rdo;
&ldo;佛尘取笑了!&rdo;圆圆胖胖一脸福相的熊希龄笑起来,两眼眯成一条缝,&ldo;要说时务学堂的东家不是我这个提调,而是陈抚台,我这次只做东请晳子、季果两位贵客。&rdo;
梁启超摆摆手说:&ldo;平素都吃你们的,这次我还一次礼,不仅是请两位客人,还有一层意思。&rdo;
&ldo;什么意思?&rdo;熊希龄问。
&ldo;等下再说吧!&rdo;
谭嗣同最是爽快,说:&ldo;卓如要做东,就让他做东吧!&rdo;又对着门口喊,&ldo;老余头!&rdo;
刚才倒茶的那位工役进来了。谭嗣同吩咐他:&ldo;你去曲原酒家订一桌菜,一个小时后要他们送到学堂里来。&rdo;
老余头答应一声出去了。
代懿说:&ldo;真不好意思,一来就打扰你们。&rdo;
梁启超说:&ldo;招待太太老师的公子,这是应该的。晳子,我前几天才从刘霖生那里知道你在衡州府跟随壬秋老先生读书,我到长沙三四个月了,你也不来看看我,也太不够朋友了吧!&rdo;
&ldo;我在东洲很闭塞。&rdo;杨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&ldo;我也是上个月才知道时务学堂的中文总教习就是梁兄你。你看,我这不是从几百里外专程来看你了吗?&rdo;
大家又都快乐地笑起来。
杨度对熊希龄说:&ldo;秉三先生,你们时务学堂也真厉害,把我们船山书院学生的大头领都招来了。&rdo;
熊希龄问:&ldo;谁呀,谁是船山书院的学生大头领?&rdo;
&ldo;刘揆一呀!&rdo;代懿说,&ldo;我们今天在又一村见到他,没来几天,就帮你们向市民鼓吹了。&rdo;
&ldo;是吗?&rdo;梁启超咧开他的大嘴巴,笑着说,&ldo;那个刘霖生呀,他比我还激进。我说大清可以通过维新变法而富强,他说什么,你们猜!&rdo;
&ldo;他说什么?&rdo;杨度、王代懿不约而同地问。
&ldo;他说修修补补可能解决不了根本,最好是一锅端,学美国、法国和意大利。&rdo;
&ldo;刘霖生吃豹子胆了!&rdo;代懿大觉意外。
&ldo;他这个想法其实也不怎么可怕。&rdo;梁启超收起笑容,&ldo;时务学堂两百多号学生,并不是刘霖生一个人有这个想法。你们二位是不是奉了壬秋先生的钧命,要把刘霖生锁拿回东洲呀!&rdo;
代懿看了杨度一眼,杨度忙说:&ldo;没有这回事,壬秋先生很大度。他对我说人各有志,不必勉强,还说要我们多看看多问问,把时务学堂的长处学过去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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