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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(第1页)

她似乎想起了那声响,眼睛看着空间,摇了摇头。

&ldo;听见那声响的一瞬间,我浑身不寒而栗,觉得那恐怕不是人的脚步声。根据倒没有,但直觉告诉我:那不是人的足音。也只是这时我才晓得所谓脊梁骨冻僵是怎么一种滋味,那可真叫冻僵,不是修辞上的夸张。我拔腿就跑,一溜烟地。中间可能摔了一两跤,因为长统袜都破了。但我一点儿也没意识到,跑啊跑啊,能记得起来的只有跑。跑的时间里脑袋里想的尽是电梯仍然不动可怎么办。幸好电梯还动,楼层显示灯也还亮着。我见它停在一楼,猛按电钮,电梯开始向上动。但上的速度慢得要死,简直叫人难以相信。二楼……三楼……四楼……我在心里一个劲儿祷告快点、快点,可是不顶用,它偏偏那么磨磨蹭蹭,像是有意让人着急似的。&rdo;

她停了一下,呷了口白兰地,不停地转动着戒指。

我静等下文。音乐停了,有人在笑。

&ldo;不过那脚步声是听得清楚的。&lso;嚓……嚓……嚓……&rso;地走近前来,很慢,但一步是一步。&lso;嚓……嚓……嚓&rso;迈出房间,走到走廊,朝我逼近。真怕人,不,也还不是什么怕,是胃一下一下地往上蹿,一直蹿到嗓子眼。而且浑身冒汗,冒冷汗,味儿不好闻,凉飕飕的,活像有蛇在皮肤上爬来爬去。电梯还是没上来,七楼……八楼……九楼……脚步声却越来越近。&rdo;

她停顿了二三十秒,仍然不紧不慢地转动戒指,像是在调整收音机波段。酒柜那边的座位上女的说着什么,男的又笑出声来。怎么还不快放音乐呢,我心里直急。

&ldo;那种恐怖感,不亲身体验是不可能知道的。&rdo;她用干涩的声音说道。

&ldo;后来怎么样了?&rdo;

&ldo;等我注意到时,电梯门已经开了。&rdo;她说着,耸了耸肩,&ldo;门开着,熟悉的电灯光从里面she出。我一头扎了进去,哆哆嗦嗦地按下一楼电钮,回到大厅,大家都吓了一跳。可不是,我脸色发青,全身发抖,差点儿说不出话来。经理过来问我怎么搞的。我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始解释,说十六楼有点不对头。经理刚听这一句,当即叫过一个小伙子,和我一共3人上到十六楼,确认到底出了什么事。不料十六楼什么都没发现。灯光通明,更没什么怪味儿,一切照常。去小睡室问那里的人,那人一直没睡,说根本没有停电那回事。为慎重起见,把十六楼那里走了个遍,还是没发现任何反常之处,简直走火入魔了似的。

&ldo;回到楼下,经理把我叫到他自己房间。我认为他肯定发脾气,但他没有,而叫我把情况详详细细说一遍。我就一五一十地说了,包括嚓嚓响的脚步声,尽管觉得有点荒唐。我认为他保准取笑我一番,说我白日做梦。

&ldo;但他没笑。不仅没笑,还一副分外严肃认真的神情。他这样对我说:&lso;刚才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。&rso;还用和蔼的语气叮嘱似的说:&lso;可能出了什么差错,但弄得其他人都战战兢兢的也不好,别声张就是。&rso;我们那经理,原本不是个和风细雨的人,动不动就劈头盖脑地训人一顿。因此当时我想,说不定经历这种事的我是第一个。&rdo;

她止住话。我把她的话在头脑里归纳一番。看这气氛,我该问一点什么才好。

&ldo;我说,你没有听见其他人讲起过这样的事?&rdo;我问,&ldo;例如同你这经历相类似的不一般的事、蹊跷的事、莫名其妙的事?哪怕风言风语也好。&rdo;

她沉吟片刻,摇摇头说:&ldo;我想没有。但感觉是有的,总觉得宾馆里有什么东西不同寻常。经理听我讲述时的表情就是这样。而且里边悄悄话也实在够多的。我说是说不大好,但总觉得有些反常。我以前工作过的那家宾馆就绝对不一样。虽然规模没这么大,情况也有不同,但这方面毕竟太悬殊了。那家宾馆也有离奇古怪的传闻‐‐哪家宾馆都多少免不了‐‐我们都一笑了之。但这里不行,这里没有一笑了之的气氛,所以也才格外害怕。当时要是经理一笑置之或大发雷霆该有多好。那样的话,我说不定也会以为真的是自己闹出了差错。&rdo;

她眯fèng起眼睛,出神地看着手中的酒杯。

&ldo;那以后还去过十六楼?&rdo;我问。

&ldo;好几次。&rdo;她淡淡地说,&ldo;在那里工作,有时候不乐意也得去,是吧?但去也只限于白天。晚上不去,死活不去。再也不想遭遇那种事。所以我才不上夜班,已经跟上头说了,明确说我不愿意。&rdo;

&ldo;这以前没和任何人说过?&rdo;

她轻微地摇了一下头:&ldo;刚才我就说了,跟人提起这事今天是头一回。以前想说也找不到人。跟你说,是因为我觉得你对这事可能有什么同感,就是十六楼的事。&rdo;

&ldo;我?何以见得?&rdo;

她用漠然的眼光看着我:&ldo;倒也说不清……你知道原先那家海豚宾馆,又想了解它的下落……因此我觉得或许你对我那个经历有同感。&rdo;

&ldo;怕也谈不上有什么同感。&rdo;我思索一下说,&ldo;而且我对那家宾馆也并不很了解。只知道是个生意不怎么兴隆的小型宾馆。大致4年前在那里住过,认识了里头的老板,所以这次又来看看,如此而已。原先的海豚宾馆再普通平常不过,更没听说有什么特殊因缘。&rdo;

其实我并不以为海豚宾馆普通平常,只是眼下不想把话口开大。

&ldo;可今天下午我问起海豚宾馆是否地道的时候,你不是表示说起来话长吗?这是怎么回事呢?&rdo;

&ldo;那指的是我私人方面的事情。&rdo;我解释道,&ldo;说起来话很长,我想那话同你现在讲的恐怕没有直接关系。&rdo;

听我如此说,她显得有点失望,抿起嘴唇,久久看着双手的指甲。

&ldo;对不起,您特意说一次,我却什么也没帮你解决。&rdo;

&ldo;不,不,&rdo;她说,&ldo;这怪不得你。再说我能说出来也好,说完心里畅快一些。如果老是一个人闷在肚里,总觉得心神不安。&rdo;

&ldo;想必是的。&rdo;我说,&ldo;总是一个人闷着,对谁也不讲,势必把脑袋涨得满满的。&rdo;我张开两手,做出气球膨胀的手势。

她静静点头,继续转动戒指,然后从手指拉下,随即套回。

&ldo;嗯,你相信我的话?相信十六楼的事?&rdo;她看着手指说道。

&ldo;当然相信。&rdo;我回答。

&ldo;真的?那种话难道不异常?&rdo;

&ldo;异常也许异常,但那样的事情是存在的。这我知道。所以我相信你说的。在某种关系的作用下,一种东西和另一种东西往往突然连结在一起。&rdo;

她开动脑筋思考我的话。

&ldo;这种事你也有过体验?&rdo;

&ldo;有过,&rdo;我说,&ldo;我想有过的。&rdo;

&ldo;怕吗,当时?&rdo;她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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