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谁知道呢?看来今天回不去了。&rdo;李大雄看着已经逐渐暗下来的窗外,叹了口气,&ldo;我还答应儿子早点回去陪他呢。&rdo;
手表显示现在是晚上7点多,我们在这山里已经开了五个多小时,车窗外依然是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峦。已经是深秋,白天比以往都短,落日的余晖照在枯黄的树干上,分外萧条。
地面杂糙丛生,车窗上浮了一层灰。汽车颠簸得非常厉害,有几次我甚至要护住自己的头才不至于撞到车顶。
在这种情况下睡着,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。
&ldo;不通火车,没有班车,这地方太偏僻了,简直与世隔绝。对了……&rdo;大李转过头问我,&ldo;这村子叫什么名字来着?&rdo;
我从包里找出打印的资料,翻了翻,回答道:&ldo;木亘村。&rdo;
&ldo;真难记的名字。&rdo;大李不耐烦道,&ldo;怎么这么久还没到,我都怀疑是不是真有这个地方。别是被骗了吧?&rdo;
&ldo;好好开车吧。&rdo;我望着窗外随口应付道。太阳已经转到山后,橘色的暖光被巨大的山峦遮挡,像是被夺去生命力一般,逐渐地暗淡下去。
第10章眼(2)
选择当记者,也许是我人生中一个最大的错误。新闻要拼速度,报道要挖内涵,素材要鲜为人知,导致我随时都处于精神紧绷状态,为了挖掘值得报道的新闻而绞尽脑汁。手机每天响个不停,一接到报料的线索,我就得马上赶去。
报料人往往会夸大其词,一条狗咬伤了人这样的事,也能被他们形容成变异猛兽袭击。要么就是某个小区被淹了,急匆匆赶到一看,才发现只是楼上水管爆裂,浸湿了楼下的天花板而已。
但是没有办法,为了不漏过任何有价值的线索,第一时间拿到有意思的素材,我没有太多精力去筛选,只能疲于奔命。
在几天之前,我还完全不知道有这个村庄的存在。有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到我手机上,报料这个偏僻的村子。
他提到村子的两个神奇之处都让人很感兴趣:首先,村子里的所有人,无论男女老少,几乎没有衰老的痕迹,一直维持原来的面貌,几年没有分毫的变化。其次,这个村子的人,视力都非常好,个个都能夜里视物。
报料人是用公共电话打来的,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。我每天要接无数个电话,却从声音上听不出来是哪个认识的人。
虽然有些疑惑,但我也没多想。我认识很多积极报料的人,他们并不是想要那点报料费,八卦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他们非常兴奋。
放下电话后,我查找了一下资料,发现这个村子果然存在,只是没在任何一条大路边,而是在山里。其他的信息就更少得可怜,应该是这个村子的人很少外出。不过正是这样,我觉得这个消息的可靠性更大了。从地图上看,村子就在我们这座城市的边上不远,于是我匆忙准备了一下,就带上摄像大李一起出发了。
可谁知道山路这么难走,这条道也不知道是哪一年修的,甚至不知道是否已经废弃。在山里转了整整大半天,其他的车都没有见到几辆。还有进山不久,手机的信号也没有了,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,我才有闲暇,在车上睡了一会儿。看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空,我叹了口气,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心理准备。
又硬着头皮开了一阵儿,转过一个山坳,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,但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些房屋的影子。路边立着一块破破烂烂的木牌,在车灯的照she下隐约能认出上面写着&ldo;木亘村&rdo;三个大字。
指着那个牌子,大李皱眉说道:&ldo;看起来有些奇怪啊。&rdo;
我注意到那三个字的旁边画着很多椭圆,里面套着小圆,还有一些简笔画一般的小人。那些小人头大身子小,也许是孩童的涂鸦,但仔细看,会发现有种怪异的不协调感,让人很不舒服。
车开进村庄,车头灯孤独地照在小路上。村庄内的所有房屋都没有一丝灯光。我们把车停在村子中心的空地上,发动机的声音停止后,我们发现整个村子死一般的沉寂,像是一个人都没有。
大李吸了一口气,摇下窗户,大喊道:&ldo;村里有人吗?&rdo;
没有任何声音回答,但我能感觉到,有无数的眼睛盯着我们。这种感觉让我毛骨悚然,我把手握成喇叭状,也拖长了声调喊:&ldo;有‐‐人‐‐吗?&rdo;
&ldo;有人吗?&rdo;
无论叫多少声都没有人回应。
大李看向我,耸耸肩:&ldo;我估计你被报料人给耍了。鬼村?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。&rdo;
我能感觉到这村子里有人,但我没有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他,因为这实在有点惊悚。我伸手到方向盘上,摁响了喇叭。
刺耳的车鸣声猛然划破夜空,这一瞬间,我能感觉到,注视着我们的视线消失了。
&ldo;吱‐‐嘎‐‐&rdo;随着破旧木门被推开的刺耳声音,旁边的屋里走出一个老头。他缓缓来到车前,语气很不友善地问:&ldo;大晚上的搞得这么吵,你们要干什么?&rdo;苍老的声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显得异常阴森。
黑暗中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脸,努力睁大眼睛,却感到眼睛一阵酸胀。于是我从杂物箱里拿出电筒,拉开车门下了车,迎了上去。
&ldo;老大爷,对不起,打扰你们了。我们是省电视台的记者,想来采访一下你们村子。&rdo;我掏出名片递给老头,&ldo;你们村长在哪儿?&rdo;
&ldo;我就是村长。&rdo;那老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,转身往回走,用不耐烦的语气缓慢地说道,&ldo;我们村子不欢迎外人,你们走吧。&rdo;
我和大李对视一眼,明白有戏。这种对象不是第一次遇见,对付的办法就是死缠烂打。我打开电筒,晃了晃四周,叫道:&ldo;村长,这天黑山路陡的,现在下不了山,能不能让我们借住一晚上?&rdo;
&ldo;回去!&rdo;村长忽然抬起头,谈话以来与我们第一次正面相对,厉声对我们吼道,&ldo;赶紧离开!&rdo;
我当记者走南闯北这么多年,但这时却被电筒光照she下的老人给吓了一跳。
村长的眼仁竟然是白色的,配合着老人凶狠的表情,一瞬间我几乎以为,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而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僵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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