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行曾经和陈坚说起过这个问题,两人也提防着道格拉斯。但道格拉斯分寸拿捏得很好,忠于职守,进退有度,一直没有表露出更大的野心,让方行既迷惑又欣慰。
现如今,贸然来争取道格拉斯的支持,方行心里其实很没底,害怕自己引狼入室。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,只有冒险一试。他回忆起有关道格拉斯的种种,突然发现他倒是经常对自己表露亲近之意,心中的把握顿时多了几分。
&ldo;喝点水。&rdo;道格拉斯匆匆换了衣服,给方行倒了一杯饮料,蜂蜜柚子味。
方行喝了一口,眉头舒展,对道格拉斯的印象又好了些。
&ldo;其实我今天来,是有件事找你商量。&rdo;开门见山完了,方行却没有立刻往下说,手指搭在沙发扶手上,有一下没一下地敲。
道格拉斯耐心地等着,许久后方行从沉思中回过神,咳了一声,正色道:&ldo;现在城里的形势你也清楚……我们的计划到了最关键的时候。但是有个不稳定因素在‐‐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。&rdo;
道格拉斯隐隐猜到方行今天来拜访的意图,心中的鼓越敲越急,表面上还维持着镇定,问:&ldo;杨州不是没发现什么吗?&rdo;
方行发出一声不屑地冷哼,倒也实话实说:&ldo;我不放心。&rdo;
&ldo;不管怎么说,&rdo;方行将话题从杨州身上扯开,五官有一瞬扭曲,&ldo;陈坚现在的表现让我很失望。妇人之仁,不堪大任‐‐&rdo;他直视着道格拉斯,眼看着高大的男人突然紧张得喉结滚动,稍一愣,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来。
&ldo;我会帮你。&rdo;道格拉斯的热切到底还是流露了出来,&ldo;你想怎么做?&rdo;
这意料之外的答复让方行愣住了。本来准备好的长篇大论遇上道格拉斯坚决而迅速的表态,倒有些抬不起头来。
下一刻,方行起了疑心,注视着道格拉斯的目光多了些警惕,&ldo;为什么帮我?你都不考虑一下?&rdo;
道格拉斯尴尬地张了张嘴,两道浓密的眉毛一跳:&ldo;你说呢?&rdo;
方行仰头盯着他,灯光打在脸上,好像一层流动的蜂蜜。道格拉斯和他对视,坦诚而清澈,这情景仿佛一对知己在交心。
方行感到一种微妙的怪异,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,连忙在记忆中搜索。很快,他想起不久前因为看守凯尔&iddot;格林失职,道格拉斯被陈坚当众责骂之事,顿时恍然。
道格拉斯也算是基地有头有脸的人物,被那样训斥,表面不说,心中肯定记恨着陈坚吧。
方行想通了,微微一点头,意味不明地&ldo;嗯&rdo;了一声。道格拉斯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,苦笑着没再开口。
&ldo;我已经联系了七号基地的贝尔纳。&rdo;方行随即说起了他的计划,条理清楚,环环相扣,显然不是一朝一夕间成就的。
道格拉斯正襟危坐,认真地听着,时而点点头。
&ldo;如果真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,就释放b75,我们总会赢的。&rdo;方行越说越动容,胸口淤积的空气都变得灼热,随着尾音喷薄而出。
道格拉斯爱怜而专注地望着他,大脑却还冷静,问:&ldo;陈坚一直都不同意释放b75吧?&rdo;
方行脸色一变,语气颇有些强词夺理:&ldo;不是一直,是最近。&rdo;
道格拉斯心中无奈,也不与他争辩,沉吟片刻又问:&ldo;b75的感染成功率有多高?过程中会发生伤亡吗?&rdo;
&ldo;谁知道。&rdo;方行摆弄着大衣上的纽扣,漫不经心地倒在沙发上,&ldo;有又如何?也该让他们吃点苦头了。&rdo;
&ldo;还有一个问题。&rdo;道格拉斯飞快进入角色,帮方行出谋划策,&ldo;西蒙博士不配合怎么办?他一直都只听陈坚的,据说和陈坚的父亲以前认识。&rdo;
&ldo;嗯……&rdo;这个问题只让方行烦躁了一秒,接着就露出一个漂亮而残忍的笑,嘲讽道:&ldo;你拿把枪顶着他,看他配不配合。&rdo;
也许真是出于那个邪恶的基因,道格拉斯竟觉得此刻的方行危险而又迷人。
&ldo;不早了,&rdo;方行一口气喝干了水,抹抹嘴站起来,&ldo;我先回家了。需要你配合的地方到时候会告诉你。&rdo;他向道格拉斯伸出手,&ldo;合作愉快。&rdo;
道格拉斯隐蔽地在裤缝蹭了下掌心,和方行交握,笑道:&ldo;你看,我们很谈得来的,也许以后应该多接触。&rdo;
方行不置可否,回以客套的微笑。道格拉斯把他送到玄关处,方行忽然郑重地叮嘱:&ldo;还有件事‐‐我不想伤害陈坚。&rdo;
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,暂时架空陈坚的权力,逼他宣告独立,等事成之后,陈坚恢复理智,就会意识到他才是对的,两人又能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。
&ldo;我明白。&rdo;道格拉斯垂下眼帘,&ldo;毕竟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。&rdo;
在方行的计划里,一旦基地独立,道格拉斯很可能野心膨胀觊觎最高权力,因此必须得到妥善处理。
他当然不会把这个想法告诉对方,可是看着眼前男人略带受伤的表情,还是鬼使神差地心软了一下。
&ldo;我们也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啊。&rdo;方行掩饰着心虚,苍白无力地安慰了他两句,很快告辞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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