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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艾琳

杨州和安德鲁散步回来，发现壁炉旁边的沙发上躺了个人，正是多日不见的陈坚。

&ldo;听说你找我?&rdo;

杨州一想起方才安德鲁告诉他的事情，就觉得愤怒又耻辱，恨不得把那张坏笑的脸揍成土豆泥。&ldo;没有，随口一问而已。&rdo;他冷冰冰地说。

&ldo;外面很冷吧。&rdo;陈坚的目光落在杨州泛红的鼻尖上，怜爱地说：&ldo;过来烤火啊。&rdo;

要不是因为任务，要不是因为手脚确实冻得发麻，杨州真不想和他多待一秒。但是暖烘烘的壁炉确实太有吸引力了。杨州拉了一把软椅坐下，跟陈坚隔着三四米。

&ldo;杨先生的报告写的如何了?&rdo;陈坚好像话里有话，&ldo;还需要再调查些什么吗?&rdo;

&ldo;可能还要去监狱看看。&rdo;杨州真正的任务还没有头绪，他不能就这样离开基地，只能硬着头皮撒谎：&ldo;昨天我还接到商务部和民政部的委托，要求我做一个调研……&rdo;

&ldo;没关系。&rdo;陈坚打断他：&ldo;杨先生想待多久都行，要我说，最好留一辈子啊。&rdo;

他口气很温柔，眼睛里漾着真真假假的笑意。

杨州扯了扯嘴角。他敢肯定陈坚一定知道了些什么。但他不仅不赶他走，反而游刃有余地与他调情，好像已经胜券在握，自信得让人恼怒。杨州承认自己当初对陈坚的判断过于草率了，这个人是他遇到过的最难缠的对手。

他无意识地用牙齿反复碾磨下唇，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打开局面。陈坚的防守牢不可破，或许应该换个思路，想办法查一查艾琳这个名字……

陈坚懒懒地躺着，托着下巴打量杨州。美人如玉，这比喻很贴切。杨州就是一块上好的白玉，看似温润实则冰冷。陈坚倒是有心用肌肤暖一暖他，可惜这块玉有棱角、会伤人。

&ldo;你看我干什么?&rdo;杨州回过神，不悦地抖了抖肩膀，似乎想甩掉陈坚粘在他身上的视线。他讨厌陈坚盯着自己。尤其是知道他做那样的梦之后，面对着他，杨州总有一种自己没穿衣服的错觉。

偏偏陈坚这个毫无廉耻的人还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：&ldo;杨先生，我前天晚上做了个梦。&rdo;

杨州胃里一阵痉挛，没有说话。

&ldo;我梦到……&rdo;

暴躁的情绪不断攀升，在这一刻积累到顶点，杨州高声打断：&ldo;闭嘴!&rdo;

陈坚诧异地望着他，举手做投降状，委屈地求饶：&ldo;我只是想跟你说我梦见自己吃了二十只龙虾。抱歉，是我考虑不周，杨先生肯定不想听我说这些无聊的东西。&rdo;

杨州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了得逞的笑意。一口气堵在胸口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。不知怎么地，从遇见陈坚开始他似乎就没赢过一场战役。&ldo;我去睡觉了。&rdo;杨州站了起来，打算在陈坚的调查报告里多加一句&ldo;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&rdo;。

&ldo;晚安，杨州。&rdo;陈坚缓缓念出他的名字，像是一首诗的余韵。

夜深了，别墅里彻底安静下来，灯光一盏盏地熄灭。d3和安德鲁一前一后回到了他们的房间。

d3的座式充电器离地面有二十厘米，他跟往常一样，姿势滑稽地蹦了上去。有手有脚的安德鲁就比他优雅多了，他抠开后脖子上的仿生皮肤，把插头插进了接孔。

&ldo;晚安，安德鲁。&rdo;

&ldo;晚安d3。&rdo;

他们相继进入了休眠模式。

嘀嗒嘀嗒，时针逐渐指向凌晨三点。在黑暗中，安德鲁猛然睁开眼睛。旁边的d3正在深度休眠，顶端的黄色指示灯频率很慢地闪烁着。安德鲁悄无声息地抬起手，按在了d3背后一个不起眼的数据接口上。

他几乎就要成功了。

&ldo;安德鲁，你在干什么?&rdo;黑暗中响起了d3愤怒的质问。

安德鲁仓促地缩回手。&ldo;没什么，我只是……&rdo;他在存储中飞快地检索，却没有找到任何合理的解释，只能尴尬地支吾起来。

&ldo;想入侵我的系统吗?&rdo;d3像玩滑板一样，蹦蹦跳跳地把座充挪远了些，嘲讽道：&ldo;用人类的话来说，下辈子吧。&rdo;

&ldo;d3，别得意。&rdo;安德鲁一再被这个垃圾箱机器人挑衅，恶狠狠地说：&ldo;走着瞧。&rdo;

早上八点半，天色微蓝。杨州被生物钟唤醒，再无睡意，索性穿衣服下床。

别墅里静悄悄的，陈坚的卧室在斜对面，厚重的木门隔绝了一切声响。杨州悄悄拧了拧把手，发现门是开的。他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，还是扭头去了隔壁的空房间。

杨州把二楼快速搜查一番，劳而无获。回房间的路上，他忽然瞥见走廊尽头有一扇半掩的矮门。

杨州的心跳声清晰地响在耳边。他贴着墙，像猫一样挪过去，轻轻地推开了它。

门后面是一段窄小的楼梯，杨州弯腰钻进去，小心翼翼地顺着台阶往下走。楼梯共有两层，在中间拐了个弯，最后通向一个空旷的阳台。阳台上摆了一张白色的圆桌，两把躺椅。

阳台西侧还有一扇门，紫红色，中间缀着一只黄铜圆环。

杨州连呼吸声都停了，他绕过圆桌，敏捷地来到那扇门前。刚摸上金属旋钮，忽然&ldo;咔&rdo;地一声，门从里面打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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