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事,姚鼎言从一开始就知道。
但知道归知道,真正要吃下这份苦却还是特别难熬。
姚鼎言将自己对姚清泽的不满意写在信里,放进信封,封上口。
他永远不会寄出这些信,因为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&ldo;徐君诚&rdo;这个人。
相比自己儿子,姚鼎言更看好谢则安。可惜谢则安手段有、胆气有,却无心于此。
姚鼎言独自坐在书桌前许久,始终没有动弹。
与姚鼎言的烦忧不同,谢则安下定决心后一身轻松。
他是京城人,乡试还是在这边考,而且得老山长出面作保。
谢则安精神慡利地出现在老山长面前时,老山长赶忙叫人把自己的鸟笼藏起来。
谢则安没好气地说:&ldo;您老放心吧,我不是来烤您小鸟的。外头山珍海味多得是,谁看得上你那几只瘦鸟啊?&rdo;
老山长怒骂:&ldo;你还好意思说?我养了三年的鸟儿,三年啊!就那样被你们几个烤光了!&rdo;
谢则安说:&ldo;镇定,镇定,您的山长派头呢?要稳重,要威严,&rdo;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嫌弃,&ldo;原来养了三年啊,难怪肉那么老,一点都不好吃。&rdo;
老山长气得举起拐杖追着谢则安满院子跑。
这时门&ldo;吱呀&rdo;一声,从外面被人推开了。
老山长的拐杖一瞬间驻回地上,手脚归位,衣袂飘飘、胡子也飘飘地站在那儿,活脱脱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。
谢则安爬树爬到一半,见状也慢条斯理地从树上往下滑。他安安分分地站在那儿,乖乖巧巧地打招呼:&ldo;左学政您来哪?近来可安好?&rdo;
百川书院除了有老山长坐镇之外,也和太学一样有学政坐镇。说白点,这位左学政就是朝廷派来百川书院的&ldo;政委书记&rdo;,负责主持百川书院这边的童试和乡试。太学一般只招收官员子弟,而百川书院取的是&ldo;海纳百川&rdo;之一,世家寒门都收,不管身份背景如何,有才德者居上。
学政对某个生员的评价,将来说不定也会影响这个生员的殿试名次或者任地安排。
左学政趣道:&ldo;我说怎么动静这么大,原来是你小子回来了。&rdo;
谢则安笑眯眯地说:&ldo;哪有什么动静?您一定听错了。&rdo;
左学政说:&ldo;你的名牒早就送上去了,安安心心去考就好。&lso;谢衡&rso;可是天子赐名,又有姚、徐两个名师,要是连进士都考不上的话,你可是会沦为笑柄的。&rdo;
谢则安说:&ldo;敢情你们都说好了!也不和我说一声,害我白白跑这一趟。&rdo;
老山长又开始吹胡子瞪眼:&ldo;什么叫白白跑这一趟?没事儿你就不来了是吧?你这小子装乖倒是会,可你装完就跑,也不回来看看,我耳朵都被你师娘念得起茧了!&rdo;
左学政说:&ldo;山长也一直惦念着你呢,前几天他拄着拐杖在外面走,远远看到几个人在河堤上巡,我们都没看清,山长非说瞧见你了。&rdo;
老山长恼羞成怒,一挥拐杖说:&ldo;去去去,忙你的去。&rdo;
左学政已经把名牒的事告诉三郎,也不多留,笑呵呵地走了。
左学政这么一搅和,老山长和谢则安终于可以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谈话。
谢则安把自己想去地方的想法告诉老山长。
老山长听后一顿,抬起头看着谢则安:&ldo;你这小子看着没什么脾气,实际上气性最大。你是觉得京城的日子过得憋屈吧?你喜欢自在的生活,这一点从你在书院里的表现就看得出来‐‐别人挤破头想进来,你呢,来了就想走。&rdo;
谢则安没否认。
老山长说:&ldo;我可以告诉你,你想去远点儿的地方根本不可能。&rdo;
谢则安呆了呆,问:&ldo;为什么?&rdo;
老山长说:&ldo;你应该也有点儿感觉的,否则不会来找我。&rdo;
谢则安沉默下来。
原以为当个驸马也没什么,真正遇到了这种事儿,他又想挣开&ldo;驸马&rdo;这个名头带来的枷锁。从萌生&ldo;一走了之&rdo;的念头开始,他发现自己以前太高看自己了,有些事做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。
他想出仕,可以,赵英会点头。
他想去地方赴任,可以,但赵英绝不会让他离开太远。
赵英和晏宁公主身体都弱,两人一旦分隔太远,说不定下一回见面就已经天人永隔;可他要是不想带晏宁公主过去,赵英更不会同意,在赵英和其他人眼里他是驸马,那就得尽好驸马的职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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