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衍皱一皱眉,瞪着那鸽子看了片刻,方道:&ldo;随你。&rdo;
说完就转身进了屋。
许风摸了摸手中逃过一劫的鸽子,忙把它给放生了。紧接着追进屋里去,道:&ldo;周大哥晚上想吃什么?我多炒几个菜吧。&rdo;
他刚进屋,就听周衍道:&ldo;张嘴。&rdo;
许风听话地张开嘴。
周衍将一样东西塞进他嘴里。
许风尝了尝味道,甜得眉眼都弯起来,笑道:&ldo;呀,是饴糖。&rdo;
周衍往他头上敲一记,说:&ldo;问也不问就吃了?&rdo;
&ldo;问什么?周大哥又不会下毒害我。&rdo;许风嘴里含着糖,声音就有些儿含糊,&ldo;周大哥怎么去买糖了?&rdo;
&ldo;看见镇上有人在卖,就顺手买了。&rdo;周衍将一包糖扔在桌上,道,&ldo;拿去吃吧。&rdo;
许风喜滋滋地收起来。
周衍在旁看着,道:&ldo;我那弟弟小时候特别乖,爹娘没了,他跟着我饥一顿饱一顿的,难得哭上一声。只有一回,他见别家的孩子在吃糖,便也哭闹着要吃。&rdo;
许风听得心都软下来,问:&ldo;周大哥可买来给他吃了?&rdo;
&ldo;没有。&rdo;周衍道,&ldo;当时连肚子都填不饱了,哪里有钱买糖吃?&rdo;
许风手里揣着那包糖,说:&ldo;等周大哥将来寻到了弟弟,就可买给他吃啦。&rdo;
周衍没有接话,只是静静望着许风。
这时已近huáng昏,屋里格外的暗,许风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,叫了声:&ldo;周大哥?&rdo;
周衍顿了一顿,缓缓收回目光,道:&ldo;风弟,你日后有什么打算?&rdo;
&ldo;周大哥不是知道吗?我要练好了功夫,去寻我那对头报仇。&rdo;
&ldo;一直留在这小镇上吗?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?&rdo;
许风愣了愣,只听周衍道:&ldo;我今日打听到一个消息,临安城内有一位神医,或许能治你右手的伤。&rdo;
第八章
许风的手微微发抖。他手腕上的伤已是陈年旧伤了,但此时提起来,仍记得当初被挑断筋脉时的那种痛。他怕周衍看出端倪,用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了,道:&ldo;我这右手已废了多年了,先前也找医术高明的大夫看过,说是筋脉已毁、难以救治,周大哥不必为此费心了。&rdo;
冬日里天暗得快,周衍的面容在暮色里便有些晦暗不明。他视线落在许风的右手上,道:&ldo;既是神医,岂是寻常大夫能比的?无论能不能治,去瞧上一瞧总是好的。&rdo;
许风心想给他治病的宋文乃是极乐宫的长老,怕是比神医也差不了多少,但周衍一番好意,他也不好拒绝,只是道:&ldo;周大哥不是要躲避追杀么?若贸然离开此地……&rdo;
&ldo;无妨。&rdo;周衍道,&ldo;我的伤已痊愈,区区宵小之辈,何须放在眼里?&rdo;
他神色平淡,但听那语气,别说是宵小之辈了,便是天下人也未在他的眼内。
许风与他相处日久,知道这位义兄向来有些心高气傲,不觉微微一笑,道:&ldo;此事也不急于一时,周大哥容我再考虑几日吧。&rdo;
周衍道:&ldo;也好。&rdo;
接着又望了望窗外,说:&ldo;天都黑了……&rdo;
许风立刻会意:&ldo;我这就去做饭。&rdo;
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包糖,然后再去生火做饭,因先前放走了那只鸽子,所以多炒了两个菜。两人吃过之后,又在桌边闲话几句,便各自回房休息了。
许风这一夜睡得不太安稳。
月光由窗外透进来,照着他手腕上蜈蚣似的疤痕,他仍记得那一天,那宫主握剑的手犹如白玉一般,映得剑尖上滴落的血珠格外艳丽。
许风闭了闭眼睛,手指一点点摸上那处伤痕。若真有神医能治好他的手,他当然也想试一试,只是……只是他在这镇上住得久了,觉得说不出的惬意快活,有些舍不得这般平静的日子,怕将来到了江湖上,难免又起波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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