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前的玻璃像一面镜子,钟亭静静看着上面映出的自己,心中升起一种陌生感。寂静空气里,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电话那头的呼吸声,轻轻交叠。
脑海中出现男人的脸,钟亭说,&ldo;好了,不早了,我要睡了。&rdo;
&ldo;去睡吧。&rdo;
何志斌的声音带着冷冷的情调,&ldo;记得存个号码,下次再打,不要不知道我是谁。&rdo;
第11章仓库
一觉睡到早晨9点。
钟亭洗漱时看着镜子,发现很久没睡过这么完整的觉了,通体舒畅。
但这份轻松的心境没有维持太久。
早餐刚做好,钟沁来电,劈头就问:&ldo;你车撞人了?昨天怎么没跟我说?&rdo;
叠腿坐在餐桌边,右手的叉子正伸向盘子里的煎蛋。被钟沁这么一问,想起昨天高阳说的话,钟亭轻放下餐具。
然而钟沁连珠炮似地一通质问,几乎不给她开口的机会。
&ldo;钟亭,你在外面的时候有些事家里不知道就算了。你现在人在家,出了事不跟家里说,知不知道这样我们会很担心?你有没有为我们考虑过?就算不跟爸妈说,你也要跟我说一声吧?我还以为是昨天晚上你从我家里走了之后出的事……&rdo;
不怪钟沁有情绪。钟父钟母来电时她还没醒,迷迷糊糊接了,只听他们问知不知道钟亭出车祸的事。他们远在乡下,不知道她受没受伤。钟沁当即被吓得一身冷汗,问清楚才知道是上个星期的事。
等钟沁终于发泄完,钟亭才笑了下,波澜不惊的语气,&ldo;真的没什么大问题,已经和解了。上个星期雨下得大……&rdo;
正说着,手机响起提示音,又有电话进来了。是钟母。
&ldo;钟沁,先不和你说了,爸妈电话来了。&rdo;
秋天早晨,厨房里的不锈钢水槽上有一大片反光。钟亭坐在餐桌边应答着父母的轮流质问,她的目光始终在那片反光上。这通电话打了近半个小时。
当天下午,经钟父钟母的提醒,她去医院看望何家俊。
静悄悄的病房里只有何家俊一个人。男孩吊着腿躺在床上玩手机,个头不小,然而一看脸就是个未出校园的学生。
看着钟亭拎着一篮子水果进来,他扯掉耳朵里的耳机。
&ldo;你好。&rdo;她在他床边的方凳上放下果篮。
&ldo;……你好。&rdo;
何家俊目光带着点稚气。家人不在,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待客,整个人都僵在那。
&ldo;家里人都不在?&rdo;
&ldo;我哥去楼下拿化验报告了。&rdo;
钟亭点头:&ldo;这两天感觉好点了没有?&rdo;
他喉咙里&ldo;嗯&rdo;了一声:&ldo;都还好。&rdo;
&ldo;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?&rdo;
&ldo;还要一个月,之后就可以回家修养。&rdo;
&ldo;有什么需要让你妈妈找我。&rdo;
&ldo;哦。&rdo;
钟亭没再说话,空站在旁边。
不知道她这样子是想要走还是想再坐会儿,何家俊目光尴尬地在空气里飘了会儿,又回到她脸上,&ldo;那个……你坐会儿吧,床下面有牛奶……&rdo;
笑了下,钟亭看看他:&ldo;不客气。&rdo;
正说着话,门前晃进来一个人影。
何志斌手里拿着化验单,边走边低头看。
抬眼看到钟亭,目光稍稍顿了下,问她,&ldo;怎么过来了?&rdo;
&ldo;没什么事,来看看你弟弟。&rdo;
何志斌点点头,似是不在意,又低头翻了下手里的两张纸,随手扔在床边的小柜子上。朝何家俊说:&ldo;没说有什么问题,等下医生来查房,记得叫他再看一下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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