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香一时语塞。原本坚强的心,见到他的瞬间便土崩瓦解。
看到他,如见到了亲人。她欣喜。
可她所有的疼痛、伤心、恐惧与寂寞席卷而来,瞬间把见到他的那一丝意外与喜悦吹到九霄云外。
看见他刚才的表情,虽没有厌恶,却有怜惜。面对如此恐怖的她,一张丑陋无比的脸,谁能镇定自若,泰然视之!她气自己,更气让他看到了最不堪的自己。
一颗颗泪珠溢出眼眶,在高低不平的脸上缓缓下滑。
不知何故,很多逆境之时,一个人挺过来不觉得如何,一旦遇见亲近或关心自己的人,读出那份关爱,会精神一泻,如决堤之水,把那点坚毅完全冲垮。人变得异常柔弱,忍不住自怜落泪。
于晓飞品味着她的最后一句话,读出了话外音,嘴角爬上一丝浅浅的笑意,瞬间即逝。
他没说话,往玻璃杯里倒上水。因为烫,他用手打着圈摇晃着水杯,又不住地用嘴对着杯口吹气,希望水能早点凉下来。
“用两个茶杯把水来回倒一倒,一会儿就凉了。”临床的病友热心地指导,“床下有个摇柄,可以把床头摇起来。她躺了一上午,靠着舒服些。”
“哦!”
于晓飞放下被他倒凉的热水,略显笨拙地转着摇柄,床头更低了。
“摇反了!”大婶笑着说。
他不好意思地笑笑,反向摇着,加快了速度,床头慢慢升高。
丁香渐渐平复了情绪,躲在被子里悄悄擦干了泪。
“来,喝点水吧。”
听着熟悉又亲切的声音,丁香的心柔柔的、暖暖的,语气缓和地说:“放那。你先回去吧。”
“几天没见,你参加上甘岭战役了?抗旱呢!”于晓飞恢复了幽默。
丁香脑海里出现了电影《上甘岭》中战士们极度缺水的画面。亏他会联想到那么革命又古老的一部黑白战斗片,不禁舔了一下嘴唇,笑了笑,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。
“我大老远地来,还没坐下,你就赶我走。太不近人情了吧!”于晓飞看到她含笑的目光,表情夸张地说。
丁香这才注意到,他的衬衫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,袖子半卷着,白净的小臂上湿漉漉的。她心头一软。
“床头有板凳,坐吧。床头柜上有毛巾……”
“你还没吃饭?”
于晓飞看到床边桌上的饭盒,饭菜一点没动,打断了她。
“嗯。我不饿……”
于晓飞的眉头又锁在了一起。
“我也没吃,饿死了!看看大厨给病号做了什么好吃的。”
转眼间,笑容绽放在他俊秀的脸上,小米酒窝深深的静卧在嘴角,明朗如春。
丁香的心随之被他阳光的笑容暖了一暖。
他细细琢磨着饭盒里的菜。
“嗯~不赖!你真不吃?”
“不想吃!”
“别后悔啊。那我吃了,享受一下特殊待遇。”
他将饭菜分成了两份。从刚买的报纸里抽出一张放在丁香的被子上垫着,递了一份饭给丁香。
“来,陪我吃点吧!拿着。”
丁香机械地接过饭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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