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一点点往前走,网球比赛也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。地区预赛已经结束,都大赛也进行到了一半。千姬沙罗一边忙着网球比赛的训练和人员安排,另一边还要兼顾之前自制电影参加比赛的宣传。而幸村这边也在按照医生的要求,积极配合着手术前的锻炼和治疗。
结束今天的锻炼疗程,幸村拒绝了护士姐姐搀扶他回病房的提议,自己一个人扶着墙壁慢慢往前挪动。
手脚虽然发软无力,但是这也阻止不了幸村的好心情。现在的病发症虽然频繁,但是手术日期的临近也让他心生希望。
自己很快就会好起来,很快就能重新回到球场上,也很快就能站在千姬沙罗身侧……
“这是405病房的幸村君吧,小小年纪却生了这种病……”
“是啊,听说还是学校的网球手呢。不过他手术成功的几率还不高,就算成功了,以后也不见得能继续打网球。真可惜……”
路过医生办公室,幸村正打算喘口气稍微休息一下,结果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。扶着墙壁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,修剪平整的指甲也扣进墙纸里。脑海中先是一片空白,紧接着难以置信的情绪翻涌,不断冲击着他的思绪和神经。
不会的,这不是真的……不会的,不会的……明明都在配合治疗了,怎么可能会是这种结局……
像是在确认,又像是在发泄。幸村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到病房里。关上房门,整个人因为脱力顺着门滑下,靠坐在地上。
夜晚是容易做梦的时间。千姬沙罗很清楚自己在做梦,因为这是她从未去过的地方。环顾四周,这是一间佛堂,一间昏暗的佛堂。四周是隐藏在阴影里的佛像,正中间的佛像不是那种慈祥的微笑,而是嘴角下撇怒目而视。
佛像前面放着一个香炉,里面已经插入了不少檀香,有些是刚刚点燃的,有些则已经熄灭了。注视着面前的佛像,千姬沙罗很明显感觉到有人在她耳边呢喃蛊惑,让她去点燃面前的檀香,插入香炉中。
默念了几句清心咒,千姬沙罗刷开那些低语,毫不犹豫的转身踏出这间佛堂。屋外是一望无边的荒漠,偶有几棵濒死的树木肆意的立在沙土上。没有风声,没有鸟鸣,四周就像是禁止不同的一半,就连时间也停留了。
“你来了啊。”
听到声音,千姬沙罗立刻转头看去。她有点诧异,因为她看到了年幼的自己。
“不要怀疑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我的确是你。这里是生与死的交接处,负责引领轮回的休憩之地,活人不应该到这里来,但你不同。”年幼的小沙罗手里提着一盏灯,用着与外表完全不符的口吻说道。
小沙罗顿了顿,随后想起了什么,在千姬沙罗神情恍惚间变了个样子。依旧是熟悉到有些陌生的样子,从幼年变为成年,手里的提灯也随之变大了:“或许这样你会舒服些。”
对于面前人的变化,千姬沙罗并不感兴趣:“是你将我带来的?为了什么?”
“你不是心里清楚的吗。天生佛子,注定要承担一些责任。你觉得你能逃得掉吗?”一手抓住千姬沙罗的手腕,另一手抬起提灯,轻轻在空中一点。
周围的景色瞬间褪去,宛如平静湖面上落下的一滴水,带起了一阵涟漪。漆黑的空间里,唯有那盏提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。紧接着一张张画面在这空间里突兀的出现,就像监控的显示屏一样,里面都是身处不同场景的千姬沙罗。屏幕交错,一直蔓延看不见尽头。
皱着眉,千姬沙罗一时间有些不明白:“这些……”
“都是你,或者说,都是我们,都是名为千姬沙罗的生物体。”成年的千姬沙罗松开手,随意调过来一个屏幕,“你看,这是你选择留在大阪的后续。而这是你选择回到生母家的后续,这个则是你选择孤身一人的结果。人生总会有许多选择,向左向右,不同的选择会遇到不同的人和风景,亦会有不同的结局。我只想告诉你,你不过是万千个千姬沙罗中的一个。”
“这个世界,有无数个平行的位面,每一次选择都会生成一个全新的位面。就像我,当年我选择留在寺庙里,所以我成了生死交接处的守卫者。你选择离开,选择遇到幸村君,所以你做了逆天改命的决定。”
“……所以呢?”
“所以,在你看完这些之后,你依旧选择逆天改命,放弃之前付出的努力吗?”
浅红色的眼眸里倒影着屏幕里的画面,千姬沙罗面前的屏幕里,是一意孤行最后彻底迷失在心魔中,众叛亲离孤身一人的自己。抬起手,食指轻轻将这个屏幕推离自己:“当初的抉择,我不会后悔。况且,众生的轮回,与我何干?”
“既然这样,你又何必在推开你割裂的自己呢?纵使是心魔,她也是因为你分割了自己的情感才导致的。只要你不后悔,那就行了。答应他的事情,我算是完成了。现在,你该回去了。”
成年的女子唇角翘起,手中的提灯在千姬沙罗眼前晃了一下。随后千姬沙罗就觉得自己身体开始变得沉重,整个人飞速的往下坠,眼皮也忍不住合上。目光的最后,是成年后的千姬沙罗别有深意的笑。
她很想问问对方,究竟是什么意思,答应了谁的事情。可惜,已经来不及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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