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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以然重新点了视频播放，播完后，他失神了几秒。而后又再度点击播放，控制不住地把进度条又拉到最后。因为字幕闪现太快，视频进度条一下就跳完。他反反复复拉那个进度条，终于能暂停在那两个字出现的画面。

眼神一再重复扫过那两个字，然后眼眶慢慢就开始酸胀起来，桌上装汉堡的纸盒被一点一点洇湿。

在离开她五年后，积攒起来的情绪决堤，他的眼泪还是落下了。

周以然终于敢承认，越恨她，越想她。

确认这个名字是不是她很简单。搜索引擎上林愿的名字和电视台一起输入进去，很快就能拼凑出她的路径。电视台录取名单的公示信息，同年f大优秀毕业生，官网有照片和详情介绍，拼命学习，努力拿奖，早早实习。

她的生活可能还是漫不经心，给学校官网提供的照片都是穿军训迷彩服的抓拍。应该是大一的照片，跟高中没什么差别。帽子拿在手里，头发还是老样子，刘海在阳光下乱蓬蓬的。像是正在跟别人说话，笑得依然灿烂。

林愿负责的那个栏目一共有八集，每周一集，每集三十分钟，每集主题是一个当地不知名的艺术家的记录与采访。

因为不是记者，要找到林愿负责的其他栏目太难了。周以然把那个电视台近几年的每个栏目都找出来，拉到片尾，都没有再看到她名字。

于是他放弃再去找，反反复复看这几个视频，有时候也不看内容，就直接拉到片尾暂停看制作名单。

林愿的这档节目全部播完后，进入深冬，周以然的城市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。

最后一集更新完后的那个周一，周以然买了去s市的机票。

在那个电视台外面找了家咖啡店，等了很久，但都没有看到林愿。

咖啡店十一点半关门，服务员问他是不是在等人，周以然握着变凉的热美式，没有回答。

服务员又好心地说：“最后一班地铁是十二点十五，电视台的基本上那之前就会走得差不多。如果你十二点还没有等到的话，还是明天再来吧。”

十二月底的s市很冷，咖啡店打烊后，周以然坐到店外的户外伞下，感觉四肢将要麻木时，终于在十二点零六分看到林愿从大楼门口出来。

隔得远，但还是能看清那是她。

林愿变了，又好像没变。依旧是在冬天裹得严严实实，围巾在脖子绕了几圈，只露出那张小脸。斜挎了一个包，两只手塞进外套口袋，浑身冷得紧缩着。她已经不再留齐刘海，额头光洁，眼睛更灵。头发长过肩膀，一半被围巾覆盖住，一半胡乱地散在肩上，很想去给她理清。

她和一个男人一起出现，虽然脸上时有笑容，但步伐沉重，周以然觉得她好像很累。他们直接走进地铁站，他也跟上去。接近末班地铁，乘客也不少，周以然藏在人堆里，像个跟踪狂，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最窘迫的时候了。

地铁三站后，林愿就下车了，那个男人也跟着下车。林愿一边出站一边不解地看他，也在问他什么。像是看到他跟出站觉得奇怪，刚出地铁口到路边她就停下了脚步。

林愿突然又回头往周以然所在的方向看了好几眼，凌晨这个站出来的人不多，他躲无可躲，低着头压下帽子，赶紧快步走到零星几人的旁边挨着。一直走到前面路口才又绕回地铁口，站到阴影里，心里感慨差点被发现。

林愿和那个人应该已经结束了一段对话。她的面色尴尬又窘迫，一直抓着自己围巾的流苏。

看起来，像刚刚被表白？

路灯下的男人笑得温柔，他慢慢开口：“林愿，我不需要你现在回复我。我们认识这么久了，不急在一时，你可以好好考虑。”

周以然的呼吸放缓，他在遥远的国度沉溺在恨意与想念中，似乎忘了去思考，林愿身边有没有出现其他人，这件事。

不过面前这个人，很明显，会被她拒绝。

“小杨哥，斯维学长，谢谢你的喜欢，我一直也很感激你。但是我……”林愿抬头尴尬地笑了笑，又侧头看向地铁口。

周以然隐没在黑暗中，似乎被她直勾勾盯着，大气也不敢出。

但林愿的眼睛没有聚焦，可能在思考拒绝的理由。片刻，她表情一变，又转脸对着那个男人温和地笑：“小杨哥，我已经有男朋友了。”

周以然呼吸凝滞，心一沉，刚刚的念头又重复出现。

林愿从包里拿出手机，周以然才想起手机振动的嗡鸣声好像已经出现很久了。她拿出来的这一刻，声音在凌晨的夜里变得清晰。林愿看了下手机屏幕，眉眼展开，举起来给对方展示：“真的，你看，我男朋友刚好给我打电话。小杨哥，今天的事，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，可以吗？”

手机振动声一直持续，片刻，那个人只好苦笑一声，听懂了林愿的拒绝：“行，你回家注意安全。”

林愿做了个再见的手势，转身接通电话：“喂，陈述……嗯，刚下班……累啊……你圣诞节回来吗……”

她的声音软塌塌的，逐渐远去变小。周以然却迟迟无法缓过劲来。

他的心像被钢丝捆紧，无法跳动。

林愿的表演其实很笨拙，她只是需要一个坚决拒绝的态度。那个男人看得出来，周以然也看得明显。

但当这个拒绝的借口是陈述时，周以然根本不敢考虑真实性。

她是真的和陈述在一起了吗？

那他怎么办呢。

他们迟早会在一起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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