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扬突然间想起极地市的夜空,同样是夜,却给周扬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。
周扬发现其实自己是害怕黑暗的,只是因为太久没有独自面对过黑暗。就像自己是害怕孤独的,只是从未真正身处孤独之中。
然而,说来也奇怪,周扬回想自己过去的这几十年,其实也并不是从未接触过黑暗和孤独,但在过去的时光里,并没有太多的在意过这些,也对它们没有太多刻骨铭心的印象。
在极地市的夜晚周扬第一次如此强烈地直面了黑暗和孤独。
一开始,周扬是畏惧和排斥的,但是慢慢地他才发现,在极地市黑暗和孤独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讨厌和恐怖。相反,极地市的黑暗总带着一些色彩斑斓的颜色和星光闪耀的璀璨,极地市的孤独总带着一丝清凉透爽的快意和温暖祥和的柔情。
但今晚,周扬无数次想竭尽全力重新体味极地市那种感觉,却发现一切都无济于事。黑暗和孤独始终席卷和充斥了他的整个世界。
周扬只好闭上眼睛,想象着极地市的夜空,想象着自己一个人坐在窗口或者阳台。
周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,当他再次醒来时,一股寒流刺穿了他的身体。他是被突然冻醒的,当他醒来时,屋子里黑暗已经被赶走了一些,光线也逐渐从幽蓝慢慢浸染成灰白。
有一个晚上过去了吧,周扬这样想着,慢慢起身走到那盆食盆,周扬看了一眼实盘里的东西,缓缓咽了口水,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,他有些担心那些人已经走了,而且打算把他关在这里,不管了。
周扬这么一想,微弱的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起来。他立马走到铁门前,使劲拉了拉门把手,铁门纹丝不动。
周扬想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打开铁门,但是毫无疑问,门是从外面锁起来的,根本不可能从里面打开。
周扬无奈,只能又去看两边那两扇,小得可怜的采光窗。
周扬费尽全身的力气,用手把身体拉到窗户下沿,然后用另一只手的拳头使劲砸窗子,窗子一点改变都没有,可能是窗户太小了,而玻璃却很厚。
几秒钟之后周扬就不得不把自己放下来,因为本来两只手拉着上去就已经费力了,现在还要腾出一只手来,他根本就撑不了多久。
周扬无奈,又只能在房间里来回走,可他这会儿连走路的力气也快没了,全身都变得很虚弱,已经多久不吃不喝了,他自己也说不清楚。
周扬走不动了,就重新坐回地上。但是坐在地上也难受得很,于是他干脆躺在了地上,躺下去的时候后脑勺“咚”被摔了一下,但是这些,他全无知觉。
周扬就这样躺了很久很久,人也不知不觉又睡着了。但周扬再次睁开眼睛时,他感觉外面的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凉了,地板也不知是因为自己的体温还是气温上升的原因,也不再那么冰凉。
周扬的体力似乎也恢复了一些,他轻轻握了握两只手的拳头
,又动了动双脚的脚趾头
,这才小心翼翼地撑起身体。像对待一只容易摔碎的玻璃器皿一样,轻拿轻发着自己的身体。
周扬拖着双脚在房间里来回走着,实在走不动就,扶着房间的墙慢慢移动。他突然对坐下或躺下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。其实他是在担心他一旦坐下或者躺下,他就再也起不来了。
“小周周,小周周!你吃点东西吧!再不吃点东西你会饿死的!”渣猫俯在周扬肩上有些担心地说道。
“你是说,让我吃这个连猪都不吃的东西吗?”
周扬不高兴了。
“你别这么想,你得想,这可比直接吃一些更比这个污秽的东西可好多了!谁让咱儿还得活着呢!”
“要吃这个,我宁愿不好了!”
周扬赌气道,看来他还没到真正饿了的时候,真正饿了,肯定不这样。
“别任性了!任性救不了命!”
“你觉得我会死在这里吗?”
“这我可不知道!但是,我知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,那肯定必死无疑!”
“废话,那还用说吗?说点有用的!快想想办法!”
“我要是还有办法,还用得着跟你在这儿瞎唠嗑吗?”
“算了,不为难你了,你又会有什么办法呢?”周扬有些气馁地说道。
“周扬,要不你还是坐下吧,坐下来闭目养神一会儿,尽量保存尽可能多的体力,以便于一有机会就可以想办法逃出去!反正现在暂时是没有办法了,但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,你一定要保存好体力!”
周扬想了想,好像渣猫说得有些道理,于是又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坐了下来,真的就闭目养神起来。
又不知过了多久,周扬感觉自己闭着眼睛,眼前一片漆黑的世界里,身心却进入了一种奇怪的自我放松当中。一切担心,一切恐惧一下子都变成了一场虚空。
周扬感觉自己的身体,甚至整个世界都虚无缥缈起来,给人一种连自己都变得有些不真实的感觉。
在这种虚空当中,周扬突然回到了极地市的夜里。在那里,他仰望星空,独自享受着一个人的孤独。他突然发现,黑夜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,甚至还有些色彩斑斓的感觉。夜空中那些斑驳的影子,就像浓墨重彩的油画,而一个影子,每一种轮廓,远山、树影、建筑等等,都变得十分灵动,甚至有些随风飘摇,随心律动的感觉。天空那就更奇妙了,各种蓝、青、紫、红的色调,让人难以置信这还是那夜色笼罩下的天空吗。
在这种情景之下,孤独也别有一番滋味,孤独这个词的意思本身好像也发生了变化,或者说是反转。总之,孤独已经不再是那种压抑、困顿的代名词,而是张扬、个性、狂欢的代名词。孤独也能演变出无限的柔情、温婉和亲昵的味道。在这里,孤独真的变成了一种令人沉醉的享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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