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巫成带着灵翊走进铺子,可那男人竟也死皮赖脸地跟了进去,他在大堂里坐下,又自顾自开始斟茶饮茶,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让灵翊都跟着不爽起来。
“我叫褚惊,是个阴阳先生。”男子忽然说,“其实早上于镇上一遇,我便认出这姑娘是只小鬼,可你脖颈上的指痕又不属于她,我便知你一定是还撞见了其他的鬼,所以便寻着罗盘一路来到这里,谁知竟这么巧,又会在这里和你遇上。”
“那你是来收鬼的吗?”巫成抱臂靠到桌子上问道。
“也是,也不是。”男人放下茶杯,抬头往楼上看了看,“又没人花钱雇我,我何必多此一举?我只是感知到她的存在想过来看看罢了。不过若是你肯付账,我帮你驱了她也未尝不可。”
“不好意思,我不需要,你可以离开了。”巫成说着,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“别这么急就赶我走嘛,你再想想,我……”
褚惊一句话还没说完,门口忽然又撞进一个人来,那人气喘呼呼,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。
“清平师父?”巫成愣了愣,“你怎么来了?”
清平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,他抬手擦了一下,声音有些发抖:“施主,我想通了,郭袅是我妹妹,我……我想帮她。只要她不会伤害到我,我绝对配合你,求你帮帮我吧。”
他双手合十,可眼睛却紧张的四处乱瞟,似乎是在害怕郭袅会出其不意地冲出来掐死他。
“好,那你先坐下吧,我们……”
巫成正说着话,灵翊忽然又露出和昨晚一样的神情,她紧张地盯着楼梯的方向,瞳孔里的红痕也紧跟着开始扩大。褚惊也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过身去,他和灵翊所看方向一致。
“灵翊,戒指。”巫成赶忙朝灵翊伸出手去。
灵翊拆下戒指递给巫成,他戴到手上,果然看到楼梯处又裹满了瘴雾。
褚惊注意到他这一动作,声调更为阴阳怪气:“公子,你不会看不到鬼吧?”
对于这件事巫成也是一直都没想明白,他明明能看到灵翊,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到郭袅,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。
巫成没理他,走过去挡到了清平身前:“你妹妹出来了。”
闻声,清平被吓得浑身一抖:“哪儿?她在哪里?我……我看不到她。”
“看铜镜。”巫成指了指墙两侧的铜镜。
起初巫成只以为这是两面再寻常不过的镜子,可直到昨晚他才反应过来这应当是前任掌柜找高人求来的宝器,上面能映出鬼魂的身影。
清平听了巫成的话歪头往铜镜上看去,不看还不要紧,一看他立马跌坐到地上,整个人抖如筛糠,裤子立马就被洇透了。
褚惊看着他的样子嘲笑了一句:“真是窝囊。”
郭袅拖着双腿“咯哒咯哒”的往下走来,一脚深一脚浅,声音由远及近。这下清平终于承受不住,一把拽住巫成的衣摆:“施主,施主求你救救我!”
巫成扯住他的胳膊想要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但却没能成功,无奈他只能放缓了声音安抚道:“你先站起来,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,我们都在这儿呢你怕什么?”
眼看郭袅离清平越来越近,巫成的心也紧跟着提到了嗓子眼。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,再怎么说郭袅也是只鬼,她虽不想出手伤人,却不代表着她不会对害死她的人做些什么。
郭袅勾着腰一路朝着清平走来,然而,就在经过褚惊身边时她却微不可察的愣了愣,她停下脚步,木讷地转过了头。
在和褚惊四目相对的一瞬间,郭袅突然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样厉声大叫起来。那叫声尖锐刺耳,不光是巫成和灵翊捂上了耳朵,就连清平都受到影响,头痛欲裂。
郭袅一边叫着,一边捂着脑袋极速后退,看样子是想躲回二楼,可褚惊却忽然从袖子里甩出几根木钉挡住了郭袅的去路。郭袅一看无路可走,竟然转身朝着清平扑来。
“哥啊!”她哀嚎着,一下子缠到清平的身上躲到了他的背后。清平似乎是感觉到了肩上的重量,歪头瞥向铜镜。
清平一见郭袅正缠在他背上,立马就吓得哇哇大叫起来,仿若被火燎着了一般躺到地上不断翻滚着,看样子是想把郭袅从他身上赶走。
“施主,施主救我啊!快点把她给我弄走啊!”他大叫着,声音已经嘶哑。
巫成低骂了一句,凑过去正要把郭袅从他身上拉开,可褚惊却突然如鬼魅一般闪到了巫成身前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拍到了郭袅的额上。
郭袅立即泄力松手,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到地上。
“你又不会捉鬼,往前瞎凑什么?”褚惊嘲讽道。
褚惊这话说的没错,毕竟术业有专攻。巫成是个傩师,虽和神仙打交道,却难近鬼怪分毫。他方才满脑子想的都是尽快让清平道歉,和郭袅和解,可对于一些未知的意外他是没做好任何防范准备的,所以当郭袅扑到清平身上时,他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,压根不知道能做些什么。
清平揪着褚惊的衣摆,惊魂未定。他脸上全是虚汗,裤子上更是又湿了一大片,尿骚味阵阵。
褚惊颇有些嫌弃地甩开他,他蹲下身子,敲了敲郭袅腿上的木板。
哒哒。
郭袅的腿紧跟着动了动,口中发出呜呜的悲戚声。
褚惊伸手将郭袅额前的头发拢到脑后,露出了她的脸。果然就如清平所说,她长着和灵翊相同的眼睛,只是脸上的黑纹比灵翊要多了几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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