库剧场是个小剧场,坐落在厂库街商业广场的最深处,可以容纳一千人左右,平日里主要办一些小型话剧、音乐剧表演,偶尔也承接地偶的活动。
我本身对这些兴趣不大,因此即便工作室离剧场不远,但今天才是第一次走进来。进来的原因别无其他,宋州青年音乐大赛半决赛就在这里举行。
小剧场别有洞天,最大的特点是观众席几乎紧贴着舞台,只不过今天舞台前几排都被围起来做了媒体区和嘉宾席。我和顾悦灵拿着宋筱筱给的VIP座席票,一通寻找后发现我们的座位竟然位于观众区的第一排,前面几排的座位都被拆掉了,只剩下最前方的嘉宾席。也就是说,我们几乎是除了嘉宾席以外最好的座位。
宋筱筱到底是怎么拿到这么好位置的门票的?我心里疑问重重,可宋筱筱自己并没有来,我只能把疑问装进肚子里,等着回家以后再问个究竟。
出乎我意料的是,宋州青年音乐大赛似乎人气还挺高。离正式开始还有十几分钟的时候,剧场就已经坐满了观众。不过嘉宾席却一直空空如也,直到周围的背景灯光熄灭,聚光灯给到舞台上的主持人时,也依然没有人来。不过,拜嘉宾席没人所赐,我和顾悦灵实际上成了离舞台最近的观众,享受着最棒的视野。
主持人矫揉造作地说完一大串主持词后,开始进入介绍参赛队伍环节,随着主持人一一念出队伍名称,幕布逐次升起,一只只队伍依次出场,并环绕舞台一圈向观众致意。
“然叔,快看,是小漓!”当报幕念到宋大轻乐队的时候,幕布才升到一半,眼尖的顾悦灵就认出了陆漓。
陆漓穿着一身热辣的红色演出服,脸上的妆画得比平日里要浓不少,即便她皮肤本身就挺白,但和她今天抹的粉比起来,还是逊色不少。浓妆艳抹下的陆漓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成熟美,让人耳目一新。
“好A!”顾悦灵一边感叹,一边激动得揉搓双手。我被她的情绪感染,心里也生出自豪,有一种自家女儿出息了的感觉。
陆漓跟着她的队友缓慢绕着舞台,边走边向观众挥手。当她走到舞台正前方时,我和顾悦灵也朝她挥手回应。由于我俩的位置好,陆漓的目光很快就捕捉到了我们。
发现我们的瞬间,陆漓怔住了。她就像是个木头人,突然就停在了舞台上。她身后的队友来不及反应,差点就撞到她身上。失神的陆漓这才回过神来,和她身后的队友一起继续绕场。此时我也认出了那个差点撞到陆漓的人——正是那晚我在酒店电梯遇到的和陆漓在一起的男生。
“小漓怎么了?”顾悦灵也发现了陆漓刚才一瞬间的反常。
“看到我们来,也不至于表现得这么惊讶吧。”我也忍不住吐槽道,“看来她好像真的不希望我们来,怪不得不愿意告诉我们。”
“……是因为那个男生吗?”顾悦灵看着舞台上和陆漓的走得很近的男生,若有所思的说。
“真是的,如果真是男朋友,她就大大方方地介绍给我们呗。我又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。真是的。”我埋怨道。
“……”顾悦灵咬着嘴唇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她的视线一直聚焦在陆漓和男生那里,即便聚光灯移到了新出场的队伍身上,顾悦灵也依然死死地盯着他们所站的那一块黑暗区域。
随着参赛队伍逐一亮相完毕,舞台上灯光全开,各个队伍的成员集中到主持人身后站成一排。好巧不巧的是,陆漓恰好就站在正对我和顾悦灵的地方,她免不了要和我们对视。
这一次,我看清了陆漓的表情。
彷徨,愕然,还带着一点愤怒。我不知道她为何如此。但当我发现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后,我品味出她的那些情绪是针对我的。
莫非,陆漓真正想要瞒着的人,是我?她不把比赛的事情告诉顾悦灵,也是因为担心顾悦灵会告诉我?可她是为什么呢?
我无法理解陆漓,直到主持人开始介绍今天的嘉宾——
“本次宋州青年音乐大赛,我们邀请了赛事主办方和赞助商们的负责人作为嘉宾出席,他们将同观众代表一起作为评委为选手们打分。同时,我们还邀请了专业嘉宾作为我们的青年音乐发起人,她将会对选手的表现作出专业的评价。让我们掌声有请知名歌手、唱作人——宋昕妤!”
曾经,我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个名字脱敏,可当主持人说出“宋昕妤”时,胸口突然抽搐了一下。像是痉挛,又不像是痉挛。
紧接着,从后台走出一个身影,身着盛装,散发着明星该有的光芒,宛如仙女。可那身影,又像是从泛黄的回忆中缓缓走来的,仿佛她还穿着的只是休闲服,还是那个普通的邻家女孩。
三年后,我终于重逢宋昕妤,却是在这样的场景。她是站在台上的主角,而我,只是人群中的一个看客。
接下来的时间,我一直在神游,根本听不进宋昕妤在台上讲了什么。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,舞台上已经是第一组选手在表演,而宋昕妤,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我正前方的嘉宾席,只留给我一个背影。
她有发现我吗?
她应该有发现我吧?
比如她刚在台上的时候,或者比如她刚才从台上下来走到座位上的时候……应该有看到我吧?
恍惚间,我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门票。猛地,我想通了门票的来源。宋筱筱的票,是宋昕妤给的。而且,宋昕妤给宋筱筱的票远不止一张,毫无意义是想通过宋筱筱间接地把票给我。
她是什么意思呢?是单纯因为知道陆漓参赛,所以送我位置绝佳的家属票好让我给陆漓加油?亦或是她还有别的意思?
越琢磨,越心烦意乱。
“然叔,下一个就是陆漓了。”
要不是身边的顾悦灵提醒我,我甚至都忘了关心陆漓的表演。我努力稳住心神,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舞台上。
一阵旋律响起,前奏过后,响起了陆漓带着些许嘶哑的嗓音。
陆漓,不但是贝斯手,竟然还同时是主唱。
我不禁想起大四那年的往事。那一年,我大学乐队原来的主唱毕业了,当时还是大一新生的宋昕妤加入了乐队,成了新的主唱。也就是那时,我发现了她在写歌方面的天赋。在我的鼓励下,宋昕妤写了她自己的第一首歌,我还帮忙填了词。
而那首歌,正是陆漓现在唱的这首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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